這個中秋節,陳勇一家終于過上了久違的團圓佳節。
他們的大兒子小陳在2004年被鄰居“偷走”,此后的16年間,夫妻兩人一直奔波在尋找兒子的路上。今年7月,在廣州市公安局打拐辦民警的幫助下,他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孩子。
而在廣州,幫助他們找回孩子的廣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民警劉彥佑卻沒時間享受這個團圓的節日。他和同事們又挖出了10多條線索,準備開展進一步的調查。劉彥佑說:“希望明年的中秋,也能讓他們和自己的親生父母一起過。”
打拐不止是破案與追贓
“小朋友,你家里有沒有你嬰兒時期的照片?”
每次找到被拐失蹤兒童,與對方第一次交談時,劉彥佑都會以這句話作為開場白。這是他在長期工作中總結出的經驗:說話要婉轉,降低孩子的警惕心,最好有老師在一旁陪伴。
在打拐之前,劉彥佑一直從事打擊盜搶犯罪。談及打擊兩類犯罪的不同,劉彥佑說,辦理盜搶案件時只需要考慮如何破案、追贓,但是在打拐時,要考慮的東西更多。
去年年底,劉彥佑通過智慧新偵查手段,幫助陳勇夫妻找到了被拐16年的孩子。孩子被拐時只有2歲,如今已是即將成年的大人。
解救孩子,讓他與親生父母見面?劉彥佑沒有立即這樣做,他告訴孩子的父母,小陳還有幾個月就將高考,如果這時選擇見面,很可能會影響他的備考狀態,從而影響高考成績。思慮再三,孩子的父母同意在高考后再與孩子相認。
“我太想孩子了,你能告訴我他現在過得還好嗎?”
“孩子個頭是高還是矮?胖還是瘦?我想給他提前準備幾件新衣服?!?/p>
雖然暫時無法相認,但母親對兒子的思念之情卻無法抑制,她經常會在微信里給劉彥佑留言。劉彥佑說,他能體會到對方那種“不想頻繁打擾,卻總是忍不住”的心情。
劉彥佑跑到了孩子所在的城市,向班主任打聽孩子的情況,按照孩子的性格提前模擬見面場景。比對確認后,他又第一時間將孩子的照片發給了陳勇夫妻,詳細介紹孩子的身高、體重,生活、學習情況等,盡自己所能,幫助這個破碎的家庭彌補16年分離所帶來的裂痕。
如今陳勇夫婦經常在朋友圈曬一家人的歡樂時光,言語中藏不住的喜悅,劉彥佑看到后都會點個贊?!岸际钱敻改傅?,我能理解那種心情。”
打拐5年見證悲歡離合
2015年,劉彥佑調入廣州市公安局打拐辦參與打擊拐賣犯罪工作,5年間,他參與找回了35名被拐兒童,見證了35個家庭的悲歡離合。
這些家庭中,有人苦尋兒子40年,最終在病房里迎來了團圓時刻。
阿正被找到時已經43歲了。他在40年前和母親探親時被拐賣,當他終于被找到時,親生父親李伯已經住進了醫院,生命垂危。得知這一消息后,阿正立即訂了第二天最早一班飛往廣州的飛機。在醫院的接待室里,已高位截癱的李伯抓著失散了40年的兒子,老淚縱橫:“那時你才3歲,現在我抱不了你了?!?/p>
也有被拐的孩子,了解真相后如釋重負。
阿文從小和爸爸相依為命,小小年紀就要幫著爸爸一起干農活。至于母親是誰?爸爸從來不說。每當自己提出想要去上學時,爸爸便會告訴他:“咱們倆都是黑戶,沒有戶口,沒法上學?!敝钡絼┯诱疑祥T來,阿文才知道,自己原來是被“爸爸”拐騙回來的,因為找不到買家,只能留著自己養。
他很開心能回到親生父母的身邊,過上正常小孩的生活。但他也會偷偷找到劉彥佑,替“爸爸”求情,希望“能少判他幾年刑”。
還有孩子,并不想與親生父母相認。
當阿才知道自己是被拐賣的孩子,他并不愿意認親。他的養父母待他極好,而且他的養父離世不久,剛剛安葬。他對劉彥佑說:“我爸尸骨未寒,我怎么能去認另一個父親?”
但是阿才的親生父母已經找了他整整26年,也痛苦了整整26年。劉彥佑只能多次找阿才的家人做思想工作。最終在舅媽的勸說和陪同下,阿才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回到闊別26年的故鄉,與家人相見。
穗近年被拐兒童找回率100%
隨著公安科技化水平的提升,打拐成效越來越顯著。劉彥佑說,近幾年來,廣州極少發生兒童拐賣案件,現在跟進的多數都是舊案積案,新發案件破案率一直是100%,且大部分都能在24小時之內找回被拐兒童。
而對那些陳年積案,公安機關也在不斷地開展清理行動。
劉彥佑最新的一條朋友圈,是一對失散26年的父子相認的視頻:房門打開,小劉走了進去,他的姐姐沖了上來,一把抱住了失散多年的弟弟。姐姐的背后,頭發已經花白的老劉攥緊了拳頭,緊閉著雙眼,因為太過用力,全身都在微微發抖。
鏡頭里,幫助老劉找回兒子的劉彥佑轉過身去,悄悄擦了下眼淚。雖然這樣的場面見了很多次,但是每次看到,他還是忍不住落淚?!八械母冻龆际侵档玫?!”
(除劉彥佑外,文中所涉人物均為化名)
南方日報記者 汪棹桴
通訊員 邱禮宏